樱花雪霖

[猗窝炼]“无限”列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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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算是比较轻快?





        也许是上天听见他的祈愿,充满慈悲在黎明将来之际取走他的性命。


cycle 10.5


        恍惚中,仿佛沉入海底,发丝飘飞,声音离他而去,只剩水流咕噜。时不时看见反着白光的气泡从眼前飞逝。头顶有光照下来,经折射,呈现在眼前似是一条条光柱,纵横交错,杏寿郎终于看清了前方。

        是车站,他认出,他记得车站每个角落,仿佛能听见小贩吆喝,人们领着大包小包匆匆走过。耳旁,咕噜声愈发强烈,他被刺激地闭上双眼,再次缓缓睁开,乘客在后退,动作相当别扭。不,是时间在后退。不知退了多久,只知道场景正变化,速度之快已经看不清形状。


        一股窒息感贯彻了他,杏寿郎本能去挣扎。手臂上下摆动,脚似是离了地,他抬头,隔着水面,却被耀眼的阳光刺激着半眯上眼,将手向上伸去,没了水的触感,是空气,风吹着,感觉凉飕飕的。

        正要浮出水面,脚踝及腰部突然出现像是被缠绕的紧绷感险些令他猛呛一口水。那力道还在增加,杏寿郎看向水底,只见一片墨黑,从黑暗中冲出锁链正将他向下拉去。

        他立刻抽刀,阻力对他似是不起作用,轻转刀锋,锁链很轻易就被斩断。没了束缚,比常人要大的肺活量也到头了,杏寿郎挣扎着探出水面,贪婪地汲取氧气,已经适应昏暗环境的瞳孔被强光照射而骤缩。

        他向岸边游去,却在刚撑起身之际被拉回水中。明明是水底,那片火红突兀,却同烈火般伸着火舌,仿佛等待着吃下一个又一个活人。赤红锁链数以百计,从水底冲出,杏寿郎将手臂挡在身前,想以此护住头部。那些锁链竟在离自己几米处停住了,然后绕着圈缓缓退回水底,火焰也渐渐暗下。

        不等他思忖怎么回事,衣襟已被捉住,随后他被整个拉上岸。


        “咳咳……”刚刚呛了几口水,杏寿郎坐在地上不住咳嗽。“谢谢……你。”他转头看向那将自己拉出水之人,却也在这一刻愣住。

        “无所谓,当我闲着无聊罢。”少年随手拎起地上那包袱,拽住两侧布条在胸口熟练地打了个结,扔下他就走了。

        是错觉吗?

        杏寿郎坐在原地,呆呆看着少年远去,和猗窝座一模一样。他想象过很多次那张脸去掉刺青是什么模样。猗窝座睫毛很长,那不该是男生该有的浓密,刺青下脸庞本就清秀,是一张娃娃脸,他不可能看错。这个少年头发乌黑,与猗窝座不同,他双眸湛蓝,闪动着属于人类的蓬勃。

        “我和你一起走吧!”少年回过头,很疑惑般看着眼前那个刚刚还在水里挣扎如今全身湿透还咧嘴笑着如此开朗的男人,只觉得奇怪,还很嫌弃般又往远处不动声色挪了挪。

        “我不知道你这武士上山是做什么,但最好别跟着我。”他说着扫过杏寿郎腰间的刀刃,眼里警惕与厌恶揉成一团。

        “这样啊!你不喜欢武士!”杏寿郎似没听见后半句话,也不知是不是装的。他站起身直接走向少年,再次无视他眼神的警告。“我不是武士,这刀是我从水底捡的!”



        狛治此刻很困惑,因为他刚刚救起的奇怪男人就这么赖在身边不走了。一路上那嗓音洪亮,时刻引起耳膜振动,其实除了话多也不让人讨厌,声音倒是豪爽,听了竟也能使人打起精神。

        在不知多少次锲而不舍的询问后他也终于妥协了。

        “我叫素山狛治。”他有些头疼,还是决定放过自己耳朵。

        “好的!我叫炼狱杏寿郎!”

        “你之前已经自报过姓名了。”

        “这次是正式认识!”

        狛治歪头,一双蓝眼睛看着这比自己年长的男人,有些无奈,甚至开始怀疑他是某个富人家走失的傻儿子,还认真思考了下该不该送他去当地官府,不过这关他什么事?所以这个想法也就作罢。

        “既然你已知道我名字就快走吧,各回各家。”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身处何地!”

        “哈?”无疑了,这绝对是某家傻儿子。

        “话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

        “这样啊!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道歉挺快,听语气完全没有在反省,可狛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消气了。如果这时候揍他,庆藏师傅和恋雪会生气吧。他如是想到。



        如今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人,路上倒是不再孤单。狛治此次只是去为父亲扫墓,摊上个大麻烦他也挺头大。少年本就不喜吵闹,好清静,可杏寿郎这不知是不是自来熟太严重的性格真挺闹腾,好吧,总归不讨厌就是了。


         走走停停,狛治在长时间高分贝洗礼下逐渐开始下意识回答他,也习惯了身边跟着个人。男人笑声爽朗,确实好听。

        路过集市,周边人来人往,杏寿郎没想过自己竟还能活着看见这场景。每家店铺装饰都有种复古风味,没有往常的华丽,一开始他以为是地方特色,但路过好几个街口,一木一梁都沾上了几百年前的模样。

        “素山少年,这些建筑是当地风格吗?”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建筑。”他又下意识回了话。

        “是吗。”他似是犹豫了一会才问出下句话,“现在是什么年号?”

        狛治很疑惑,他救上来的男人在短短几小时内给了自己两次惊吓,不过看样子他自己更是吓得不轻。少年在愣了几秒后说出“江户”时,金发男人脸上笑容直接僵住,然后表情很怪异,一时间也看不懂他此刻想了什么。



        在为父亲扫墓时,杏寿郎也在一旁,双手合十,像是也在祈祷。男人衣服尚已干透,金发也被吹干,与往常一样蓬松。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狛治抿嘴,看杏寿郎认真的样子,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他开口,声音还是响亮,不过很快就蔫了。“算是朋友吧……我现在找不到他,只能先跟着你!”

        “你那朋友也有我手上这些刺青吗。”他阴沉着脸,心情变化的原因令杏寿郎捉摸不透。说着边将衣袖向上提,露出小臂处三条刺青。

        “唔姆……满身都是?很特别,是我欣赏不来的美啊!”

        “……”狛治有些无奈,“忘了你脑子不太好了……听着,我只解释一遍,不管你能不能听懂。只有犯了罪才会被刻上这痕迹,而我是个罪人,最好离我远点。知道你脑回路不太正常,下次长点眼,不要见人就跟,尤其是我这样的。”

        “好的!下次注意!”

        “??”

        “你是犯了什么错吗?”

        “偷窃。”他开始想放弃劝他离开了,便转头看向墓碑上凹下去的字迹。“所以你更不应该与我为伍。”

        “为什么?”

        “什么?”狛治放下扫帚,靠在旁边一课树上。

        “为什么要偷窃?你很穷吗?”他将话补充完整。

        “所以说你这种在呵护下长大,从小不愁吃穿的人体会不了我们。”少年又一次看向墓碑,杏寿郎清楚看见他眼里名为悲伤的情绪。

        “原来如此,是生活所迫啊。”

        “停。”狛治开口打断了正准备继续说话的杏寿郎,“不要说什么你同情我,我没有错之类的来安慰我。你无法与我感同身受,而且也不该沉浸在过去。”

        “我要回去了,想跟着自便吧。”


        还真跟上来了。看来这人彻底赶不走,狛治扶额,自己怎么就手欠把他拉上来了。

        不知怎么怒火攻心,回头就来上一拳。意料之外,杏寿郎反应力竟如此迅速,在他刚出拳之时便摆好防御架势,能顺利接下这招自然也不稀奇了。

        “你也是习武之人?”他有些惊讶,看对方目光炯炯,金红眼里是动物般敏锐与细致的光,这问题便有了答案。

        大概是见到与自己相似之人,内心罕见的兴奋起来,又连出几招自己所学之式,皆被对方化解。少年拳路变化多端,每拳都异常狠戾,虽然没直击要害,徒手接下后手掌却也发麻。

        身为柱,以炎呼斩鬼不在话下,当然是以手握日轮刀为前提,手脚功夫自然比常人好,但和真正学习体术之人可比不了,更何况他并不想对普通人动手。


        “一招一式意外熟悉。”杏寿郎这么想着,低头躲过横扫头部的踢击。“是猗窝座的战斗风格,拳法也有相通之处。”

        狛治与脑海中那青色身影重合,眼前是同样的身段,同样的拳路,甚至连感到愉悦时那一抹微笑也毫无区别,那是属于少年的笑容。

        “猗窝座……”不知不觉中喃喃自语,对方显然停顿了一下,但动作并未放慢,下一式很快便接上。

        “你在想其他东西。”似是疑问,但语气更多是肯定,“专注于我啊。”



        “咳咳咳…咳咳。”杏寿郎咳嗽着,用袖口遮住嘴巴。

        “你生病了?从刚才就一直没停。”狛治依旧背着包袱,两个布条绕过身体系成个疙瘩。

        “算是吧!”他很想再大声回答,可即使语气精神,音量的骤减也无法避免。刚刚听见狛治那话时,似乎又回到了无限列车前,是初遇那次。猗窝座邀请他共入鬼道,与自己斗至拂晓。他下意识用了呼吸法才导致反噬,那场战斗也只能终止。

        “什么病?这附近有药铺。”

        “非常感谢!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病。”

        “……”果然脑子还是不太好。“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无家可归——好吧,看样子是这样,嗯…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收留你。真麻烦……”他自顾自地说道。

        “那个同样收养你的人?”

        “对。”他低着头,看似是在认真观察地面。“他还有个女儿,我们生活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接纳你,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人。”

        “听起来是相当好的人!”

        “是啊,他们也接纳了当年是,现在也是罪人的我,待我很好……”

        “别丧气!你值得他们这样!”

        “为什么这样说?”

        “你这副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别说的跟你很了解我一样。”不过这话倒是没错。

        “抱歉!”杏寿郎笑道,“对了,我不能和你一起生活,我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但还是感谢你!”我还要想办法回去找猗窝座。

        “必须去做的事?……随便你吧。”他还想说什么,但一摆手全都抛之脑后了。“天快黑了,你先同我上镇子里吧。”


        入了镇子,杏寿郎停下脚步,看泛黄的天边浮现红云,对狛治微微一笑,主动与他告别了。狛治先愣一下,张张嘴,没说什么,犹豫一会,还是将自己居住地告诉了他,做完这些便转身走上人流逐渐稀少的大道。


        下面该干什么呢?他踱步迈上一座桥梁。看鱼儿游于水中,看自己身影倒映在水面,究竟多久没这样心静了?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那休闲日子恍若隔世。


        真奇怪,明明一直在循环,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水面泛起涟漪,鱼儿受惊似快速游开。杏寿郎睁大眼睛,敏锐直觉告诉他得马上离开。不出预料,他前脚踏上陆地,只听见随水声响起,之前那几根锁链出现在眼前。

        身体已经不适合战斗,此刻逃跑才是最佳选择。

        本以为遇见别人它们就会停止追赶,可与之前不同,即使旁边有人它们也毫不收敛,依旧直直向他奔去。

        他们连忙向右跑去,可明明还能看见道路,身体却像是被透明屏障挡住似的,速度太快导致他狠狠撞了上去,脑袋有些发晕。杏寿郎有些吃惊,将手伸向那屏障,只见白色涟漪随手指触碰而漫向四周。

        锁链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杏寿郎咬牙,抽出刀刃,在它快碰上自己是往旁闪去,由下而上一口气削去半部分铁链。不止铁链,竟然连屏障也被切开一条口子,就如同背景布撕裂一般,在大街上凭空出现虚无的裂缝,场景也化作小颗粒,慢慢流进去。那群铁链便不再理会他,集中起来堵住了裂缝。虽然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但这种情况还是先逃离要好。



        穿过几个路口,一所道场拔地而起,想必这是狛治家了吧。

        门竟没关,他想着,还是礼貌地敲了敲已敞开的门板。

        “哎呦,先别敲了,刚刚人还在这里,现在应该是走了!”一个过路老人开口。

        “好的,多谢提醒!他是去做什么了?”

        “啧啧,你是他朋友?话说这孩子也真可怜。”老人摸着下巴,自顾自摇头。“这里住着一对父女,他是近几年才来的。听说是被流放。唉,不学好啊。”

        “请您接着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急什么?就上午,这对父女被投毒杀死了,衙门的人来看过,我们都清楚是隔壁做的,但因为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们,那孩子估计是找他们去——你去干什么?!”

        不听完老人话就跑开真是不礼貌的行为!杏寿郎在心里谴责自己并默默道了歉,站稳脚跟,已经在剑术道场面前了。血腥味相当重,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他冲进门,只见一片狼藉。现场的所有遗体都被破坏得面目全非,而且存在严重的肢体缺失现象。天花板、地面、墙壁,沾满了脑浆,与鲜血混在一块粘稠又恶心。头骨与下巴飞的到处都是,眼球似是被打出来的。哪里还有昔日模样。

        身为柱,斩鬼无数,残忍场面也见过很多次了,但从未有过数量如此多的虐杀,即使是他也感觉后背发凉汗毛直立。

        “狛治……”声线有些颤抖,好几次压下呕吐的冲动。他见后门半敞开着便追了过去。

        门外地上洒满血脚印,地面坑坑洼洼,加上这痕迹尤为瘆人。

        “狛治!”来到桥前,瞬间瞳孔骤缩。那个男人……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他造成的,如今他一只手穿过狛治脑袋,不知在说些什么。“鬼舞辻无惨!”


        “啧,不自量力,这正是人类的可悲之处。”

        杏寿郎捂着胸口,鲜血不停从伤口流出,伤痕由左肩直到腰部,横过整个身体。狛治失去了半个脑袋,倒在无惨身后。他从口中咳出废血,只觉得眼前画面泛白,隐隐约约中,他看见狛治那半边脸正在重新生长、愈合。


        原来是这样吗?



cycle 11


         这里是……车站?






*到这,循环的所有东西也就呈现完毕,可以猜猜它的前因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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